胡杨树“摇钱树”
文/李圆
与其说是一棵胡杨树，倒不如说是一棵“摇钱树”。
一棵胡杨树与水有关，一个沙窝与风有关，一个人与大自然有关。可奇怪的是，生长在风沙里的胡杨树，即不给浇水，又不给施肥，却依然挺立在苍茫的沙漠上生机茂盛，并不觉得干旱。为什么胡杨树几千年不死? 为什么风沙不把活人埋掉?
我想，胡杨树，春天发芽，夏天冒绿，秋天变黄，冬天秃顶，这个坚韧而又玩强的一个生长过程，是离不开它周围一个良好的环境因素的。包括:气候，地下水分，阳光，温度，还有人等等，缺一不可。
可问题是，也许胡杨树在平地上刚刚长出土，露出苗枪的时候，根系前，根本并没有沙漠，嫩尖尖上也没有风。而是随着胡杨树一天一天地长大长高之后，从此，才便有了风。也就有了从天空刮来的一粒一粒不断注满胡杨树周围变为成片成片的沙窝，甚至一眼向东望不穿的那些茫茫的沙海。
这就是胡杨树与风沙与人三者之间不可分开的一层亲密关系。有句话说，人怕出名，猪怕肥壮，树大招风。
不管野生胡杨树，还是人工栽植胡杨树，那怕是一棵很小的胡杨树幼苗，这些都是我有生以来特别留恋踏足你，亲近你的一段最美好的时光。就像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依偎在一股水深火热的爱情当中不能自拔。这是因为，我的祖先的根，早已留在了胡杨树下! 我没有忘记这里的胡杨树，甚至于是天底下所有一大片一大片的胡杨林。
我相信，生活在胡杨树里祖祖辈辈的男女老少及父老乡亲，也包括生长在这很富有诗意的“金色金塔”里的我，一定记录了大的小的或死的活的的胡杨树不朽的苍茫岁月。
那时候，我上学时家里穷的叮当响。父亲(现已故)从生产队里分了可以养命的十亩土地。我家的地，就连在一片胡杨林沙漠的边沿上。沙漠便注定当成了田地里的一道长长的北埂。当时我想，几块地能做什么?又有风又有沙又有树。
结果，可以种植玉米和小麦，棉花与辣角，可以种植疏菜，瓜果等作物。
后来，我一直以为: 当农民的父亲种地得来的经济收入，还供我上了学很不客易。而且省吃俭用给我买了自行车。车子骑坏了不能上学，我父亲便骑着自己养的一匹白马，每天清晨将我抱到马背上送我上中学。为了我的学业，父亲又用干胡杨木头，为我制作了一个小箱子，还特意涮上了红油漆，用来成放我的书、本、笔和零食的。我觉得我是那个时候学生中最幸福的一个人。在父亲的一生当中，不知道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那些坎坎坷坷的苍桑岁月。我到目前为止力所能及所能干到的事情，都得感谢那个时候我的那位伟大的父亲。
那时候，母亲(现己故)对我付出的养育心血也不比父亲少多少。到了冬天，我记得我母亲起五更睡半夜，很早就准备起过冬的一些生活和常用的材料。如: 胡杨叶子，畜粪等。母亲为了我在冬天不挨冷受冻，就把干树叶掺点羊粪喂上热炕让我睡。有时，炕热了怕我烫着，母亲将我放在炕上不冷不热的地方，如果半个炕冰了，怕我又冻着，母亲又将我改放在另一半热了的炕上。母亲为了我好好读书上学，有文化有知识，她付出的那些劳动和苦难一年比一年承重。想起母亲生活过的影像对我的那种母子深情，眼晴一酸，泪水一下涌上心头。没有母亲，便没有我的生命，没有我的今天。
后来，我母亲给生产队放羊，当了一名“羊妈妈″。母亲天天赶看羊群，从一片胡杨林里往返至外面的沙漠里的绿洲里。仅就一天，午晚两次，我母亲要从胡杨林里一口老井里打水，每天提上放下要提100多桶子水，让羊吃饱喝足。每当取水时，母亲一直脸朝下弯着腰，好比深深的磕头躹躬……又磕头又躹躬，连着十多年如此重体力的劳动，积劳成疾，不久便患上了一场大病。在后来，母亲于十多年前的一个深夜，偷偷地爬进胡杨树林里一口水井里淹死了。当时发现母亲自杀的那一刹那，我放声大哭……我就像一个死去又活来的负心汉，我不顾亲邻的安慰，眼晴里喷射出烈火，全身颤抖。我母亲死了，我怎么办? 我大声吼着。我没有母亲，我又该怎么办? 这个悲剧可能是我导致的。令我心头怦动，双眼流血，终生难忘到至今。
现在，我不知道自已怎么样才能想起死去多年的母亲，不知道母亲与胡杨树有什么联系。也许联系是有的，也许没有。只要我看胡杨树一眼，我就想起了我那自杀的好母亲。我的母亲是我一个人的母亲，也是整个一片胡杨林的总母亲…:
在我的记忆里，周围的左邻右舍是勤劳勇敢的，他们坚持常年与风沙作斗争。每年到了春天，人人身背芨芨麦草和树秧捆子扒上沙窝压沙制沙。从而有效地保护了良田里的庄稼不受侵害。不过有时候，村民呆在胡杨树下闲聊时，满天过海说这讲那。他们说:“风是他们的敌人，沙也是他们的敌人"。这种说法我认为不完全正确。其实，风和沙，也有它好的一面。夏曰里，一天的劳动，每当中午，高温醋暑，赤曰炎炎。唯有风从胡杨树林刮过来，洒下一阵阵凉爽，那种感觉可以说从心里头舒服到身体外面的浑身上下了，兴致自然特别高涨。再说沙，沙若被风刮到庄稼地里，的确会打死打伤刚出土的幼苗的。农民为此，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大风来扫荡。那种昏天黑日，飞着沙尘的天气一旦袭来，农民爬到地里又压苗又铺盖烂掉的地膜，可谓伤透了心还哭干眼泪无处诉说。所以，沙，坏就坏到这里。不过，也不要太小瞧沙了，沙还是有其它别的用途的。沙是一种商品，城市建楼，农村修房均离不了它。沙里头还淘金子哩。还有农民的承包地，要是那一方方出现白色灰状的杂质来，那你再有三头六臂埋进多少种子，可以说就是不出一根绿苗苗的。原因很简单，那里缺沙，只要埋进少许沙，改良一下土嚷，那个地方次年种上种子，马上会种豆出豆，种瓜得瓜。农民定会露出满脸的笑容，也能感受到种田的苦与乐。
一片胡杨林，若是天生长在粮田旁边的沙窝上，那么它会变成一个野生植物的防护林带。对种田的农人来说益大害小。胡杨即可以挡风又能使人乘凉。保护庄稼不说，粮食还可以获得丰收。有了粮，人才能填饱肚子，进而才能干一番大事业。否则，在苍茫的大地上，如果没有树，尤其为数不多的胡杨树，那可想而知，这个世界会变成一个无烟火的荒凉的戈壁滩，也就不会有人存在了。
胡杨树，也可说，是我的胡杨树，我的家乡金塔的胡杨树。胡杨，一个响亮的名子，尤其是现在一个迅速闻名全国的“金色金塔的胡杨"，正在像高飞的雄鹰一样飞翔在蓝天之上，它其实就是挂在天上数也数不清的一串串让人用之不尽的“摇钱树。秋天金黄金黄的叶子，就像一把一把的钞票被风吹在大地上花花作响，为金塔大地增添了一道独具风格的美丽风景。来自全国各地的游客似潮水一波冲着一波涌来，成了金塔境内的一大壮丽的奇观。
说起金塔人民群众发挥坚韧不拔的胡杨精神，从中我又看到了另外一个金塔的崭新的面貌。不，不是一个金塔，好像是十个金塔崛起的那种强大的规模。这就是近三十年来，金塔人民在党的领导下，坚持改革开放，创造性地来了个地震后重起式的大发展大跃进，令中国西北部的金塔，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苍桑巨变。这些喜人的气势和气派，令我鼓舞振奋，感慨万千。但是，在回过头来看看金塔，这是金塔吗? 太不可思议。这已不是原来的那个旧金塔了。
2017年春天，酒泉通往额济纳旗的高速公路，途经金塔，建成通车。从酒泉出发，汽车到金塔拐个弯，开始沿着金塔北行。这条高速公路就从我家门口穿行而过。汽车行驶到这里都要钻过一坐雄伟高大的立交桥，桥也成了我家门前的一个亮丽的风景线。若站在桥上往下看，除往返飞奔的汽车外，还有村庄，学校，企业，发电站，工业园，粮田，羊群等等。整个就是一副美丽乡村的喜气画面。从前在大城市里见过的盘在天上的高大桥，今天立在了我的面前。每当傍晚，我爬上桥扒在护拦上，本就胆小的我，又不敢往下望。高速公路上汽车的灯光一个比一个明亮，就像狼的眼晴吓得我不敢多看几眼。这个立交桥也处在某个镇的一个十字路口的中心地带，从春天到夏天，桥面上不时都有来看热闹的成人和孩子。有的人每天都要在这坐桥上来回游好几次。他们说，晚上踏桥看夜色时，仿佛身处大都市一样，难得的喜悦，顿时会感到心胸开阔，十分新鲜。
树要皮，人要脸。这是天大的道理，人人都会解读。但是，2018年某一天，我去某个乡的一个街道上打工时，让我看到了本应该不会发生的那样一个极其糟糕的事情。当发现有一排排胡杨树在“流泪”时，我的眼晴好像被人突然剜了一刀一样，疼痛难忍。一棵棵胡杨树并排长着，在大约有500米长的距离上，共有胡杨树200多棵，只见每棵胡杨树的外部的绿皮上，均被那个不速“凶手”乱写乱画，用刀子刻上了不同的歪歪扭扭的多种字体。如:到此一游，等众多成语，还有人的姓名，和动物的名称等等。
经我仔细观察，每棵树上，每年都有刺过的痕迹。每一棵树都是遍体鳞伤，看了实在让人惨不忍睹。不管怎么说，再有多大的仇恨，也不能向树涌刀子。换句话说，树活一层皮，人活一张脸。如果一个好人的脸被坏人割破，那会被变成残疾的，如果被深扎一刀，一个人会死亡的。何况是一棵树，割了一刀又一刀，旧伤未愈新伤又添，也不知是来自那方的那么缺德不通人性的坏家伙，对胡杨树下如此毒手的。
我分析了一下“案情”，不外乎有以下几种人所为，乞丐，精神病患者，学生，农民等。他们都在被怀疑的对象范围之内。
当我离开那个乡的时候，我也是极不情愿的回来的。掉头时我又回头多看了几眼那些被人扎伤的胡杨树，面对这种突发性的事情，我想了又想，我也无能为力，我是一个平民百姓，又不是一个警察。在心中只是多思考思考而已罢了。
唉，有些事，真是无法理解，面对人世间错宗复杂的一些事情时，有时侯感到震惊，有时候感到愤怒。就像我有时候也被人撞了一下一样，那你怎么又奈何他人了呢。
对于胡杨树，我有一种发自内心的爱，那种爱是纯脆的，是永远的，是专一的。我喜欢去公园，去森林，去沙窝，去戈壁，去村庄。有时候我还要去更远的我叫不上名字的那些地方。我去过的多数地方，都有美丽的胡杨树。为了体会寻找更多的实用的素材，前不久有一天的上午，我走了几公里路一个人坐在一片沙漠里的胡杨树下，想安静地听听鸟叫的声音，在通过清清的微风透一透聚集在身上的热气，然后遥望眼前的蓝天和苍茫的沙漠。
不一会儿，从一个沙窝的空隙里发现了一个羊群被一个老汉赶着，朝着这片胡杨林走来。羊群走过时从后面奔出去的灰尘就像一个空气旋风盘在空中后漫漫又散得不见了。老人倒是没发现我，而是一只领头的大棉羊突然停下蹄子向我张望，可能是发现了我这个陌生的不速之客吧。这时老人向前赶着羊群，我也起身迎着老人走过去。等老人把羊群赶到有叶子的胡杨树下时，我才和他坐下柳起天来。我说:“老师傅，你这里胡杨真美呀，你的羊又白又胖。"他接着说，“我知道，你是给胡杨照相来的。″老人笑喜喜地，对我说这说那。在闲谈中，老人似真似假地告诉了我一个惊人的爆炸新闻: 他说快要从这片胡杨林里修一条火车路呢。说着说着他把我带去看了几个栽着沙里的木桩桩，本桩上还画有红色的记号，还标有小写的数字。对于这条铁路的传说，前几年在我的脑海里就有过模糊的印象。可是却在短短的几年里，就要从这里修铁路，实际上，确切地讲是从我的家门口修这条长长的铁路的。于是，我站在沙窝顶上对老人指着说，“你的家在胡杨林这边，我的家在胡杨林那边。如果没有这片沙漠和这片胡杨林挡着，说不定在平地上，你会看见我，我会看见你。”
后来经证实，这条铁路叫“酒额”铁路。即酒泉连接内蒙古额济纳旗的一条跨省界的高速铁路。不久便开工修建。铁路自酒泉途径: 金塔，羊井子湾，头墩，北河湾工业园区。最有趣的是，铁路离我在胡杨林中的家园近的只有2公里。这个消息又令我兴奋，赞不绝口。
我被震撼了。胡杨林，沙漠，火车，汽车，故乡。却又连接在一起，一个都没有少。火车跑的快，全靠头来带。这一条铁路的开工建设，是党和国家振兴西部乡村经济的一大战略举措啊。它是祖国的希望，是民族的骄傲，更是人民向往美好生活的精神寄托。但愿这条铁路的建成，又将成为家乡: 我的金塔，增添又一大壮美夺眼的奇观。
到了那时，全国各地的旅游爱好者，不光开着他们的汽车来观赏金色的胡杨树，而是会坐上火车来游金色金塔的胡杨林。
此刻，我想起了一首民歌，叫: 坐上那火车去拉萨。不过，真的最多再过一二年，这首民歌会改过来唱成: 坐上那火车去金塔，看看那金色美丽的胡杨……
《作者筒介》:李圆(笔名)1963年出生在胡杨林。甘肃金塔县人。自青年时代，便爱好文学创作，先后有500多件稿件发表在《农村青年》《百花》《新闻写作》《幸福生活》《现代妇女》《阳关》《甘肃曰报》《甘肃法制报》《甘肃农民报》巜酒泉曰报》等刊物。曾多次受到过金塔县委县政府的表彰奖劢。现居住在农村务农。
